素描苍老

爱好者

又一个转身。
    然后，我们都老了。
    周围的一切，包括回忆都被轻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。我们蹒跚着脚步，手拉着手，在夕阳里享受着把自己浸泡在回忆里的小感动。
    可是，其实我们都是喜新厌旧的，常常会不小心地就厌恶了那些朝夕相处的人事与物，却又总喜欢缅怀那些即使不堪却也要想象得很美好的过去。
    确切地说，是我们太自欺欺人了。
    年轻的我们是那么的倔强，你一直以为我很辉煌，我也一直假装让你觉得我很辉煌，可是总有那么一隅有点惨淡，不为人知地掩埋着。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很多的遥不可及，而我们恰好拥有了令世人为所惊叹的美丽。
    我们年轻的那些年，常常在静谧的午后煮着茶水，任布幔被吹拂混着院子里的茉莉花飘着香，而我们就慵懒地躺在藤编的摇椅上，翻翻阳光照耀下的老旧照片，听听风吟的温柔，或者，我就一直看着你，看着也一直看着我的你。
    我们年轻的那些年，常常光着脚丫在风吹雨打里穿梭，旁若无人地玩闹，在晴朗的夜里点着蜡烛，挥着烟火，躺着看星星，我们肆无忌惮地经历着生活里的小快乐，我们狂奔、大笑、不顾形象地鬼脸，但我们就是不说话。
    那时候的我们，年轻的我们不言不语不诉不泣，也许是不擅言辞，也许是为了保护那些难得的安静。于是，我们都沉默。
    我们蹒跚着脚步，看夕阳落下，月亮升起，天黑了，我们都尚无睡意。
    也许只有在梦里才会有些晴朗，我深深觉得梦里的我们是昨天的我和你，是容颜尚未衰老，姑且还相信梦想的年龄。
    那时，我们会在纸上写心事，折成纸飞机，要么射往窗外，要么又撕得烂碎。那时，我天天说着总有一天，我会彻底地离开。那时，我们背对背坐着，你会唱歌给我听，并告诉我曾经有人也唱过这首歌给你听。
    现在啊现在，现在，我真的离开了之后，我又开始怀念了。
    我们就一直坐着，接着，天亮了，阳光和煦地在万物里流转，我看了看你，你看了看我，我们会心地笑了，眼角的皱纹也灿烂了，我们开始试着打破这多年以来的静寂。
    你说，年华不再了。
    我说，都没事了，走吧。
    几年以后，我们形同陌路了，但是言语却缤纷了。
    一开始，我们是彼此不闻不问的朋友，
    而现在，我们变成了无话不说的陌生人。